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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19日星期日

Never Let Me Go.Prague

刊於《JET》一月號


“Prague doesn’t let go. This little mother has claws.”[1] 布拉格抓住了卡夫卡,短短的四十一年人生,除了在日記上抱怨兩句,卡夫卡一直住布拉格。我沒有卡夫卡這麼幸運,可以在布拉格長大和生活,我只是這裡的過客,但布拉格一樣抓住了我,我偶爾夢回布拉格,夢到暮色時份的Vltava River及Charles Bridge...布拉格不曾讓我離開過。

在歐洲的城市中,布拉格算幸運的,它並不是二戰的主要戰場,躲過了坦克的炮火、轟炸機的空襲,古舊的建築仍然保存得了。經典電影《莫札特傳》就是在布拉格,而不是維也納拍攝,因為布拉格更能表達十八世紀維也納的古典藝術氛圍。

布拉格不算大,大部份吸引的景點和古蹟,都在Hradcany(布拉格城堡)、Mala Strana(Charles Bridge的一端)及Stare Mesto(舊城區)三區,前兩者與後者,以的Charles Bridge相連。

但布拉格幸運,其實是被出賣的結果。一九三六年的慕尼黑會議,為了換取德國希特勒承諾和平,英國首相張伯倫(Neville Chamberlain)讓德國吞併捷克。到二次大戰後期,布拉格又再次被出賣,盟軍與史大林的蘇聯達成協議,布拉格要由蘇聯紅軍解放,合併了的捷克斯洛伐克於戰後也淪為蘇聯的傀儡國。

在Stare Mesto的舊猶太人區,穿過斑駁古老的暗巷,卡夫卡的故居仍在,他那雙憂鬱的眼神在咖啡店、T恤及各種紀念品上注視你,因為這問Café名叫做Kafka,賣的咖啡特別昂貴,色調偏冷沉鬱,想像自己是《變形記》的主角,喝了這杯咖啡後,你將慢慢脫變成為昆蟲...

卡夫卡已是布拉格的代言人,他的Icon也是最好賣的紀念品,但卡夫卡在生時,他與布拉格倒有點格格不入了,卡夫卡是用德語寫作的猶太人,而很長一段時間,捷克語是被操德語的統治者打壓。早逝對卡夫卡是一種赦免,若他活到納粹德國統治捷克的一天,集中營將是卡夫卡人生的最後一站。

今天的布拉格已幾近沒有猶太人居住了,Stare Mesto猶太人區的廟和部份建築,已改建為博物館,讓遊客了解布拉格猶太人的生活習俗。卡夫卡三個妹妹Elli, Valli及Ottla與77,000名被屠殺猶太人的名字,全部寫在Pinkus synagogue(猶太教廟)刷白的牆上。

卡夫卡後,布拉格另一個名作家是捷克前總統哈維爾(Vaclav Havel)。在共產捷克斯洛伐克年代,哈維爾是知名的異見人士,他於1977年提出《七七憲章》後被捕,東歐共產陣營倒台後,哈維爾被選為捷克總統。哈維爾是劉曉波角逐諾貝爾和平獎的提名人,劉曉波的《○八憲章》是受到他的啟發。

哈維爾做總統也有點戲劇性,1989年11月24日,已出獄的哈維爾在Wenceslas Square帶領一場30萬人的遊行,成千上萬人高呼:「Havel to the Castle!(哈維爾,進城堡!)」翌年,哈維爾獲選為捷克斯洛伐克總統,正式入主布拉格城堡,一群無政治經驗的流亡者、異見人士和過氣政客,組成了捷克第一任政府。天鵝絨革命的四年,斯洛伐克和平獨立,國家也一分為二變成現在的捷克與斯洛伐克。

在今天的布拉格,一些有舊蘇聯特色的巨型建築仍然殘留著,但外牆蓋上了H&M金髮女郎泳衣照。消費主義取代共產主義成為新的信仰,連物價也急起直追,努力與西歐水平接軌。華沙公約國的訪問團,敍利亞、阿富汗及埃及的武器採購團(共產捷克斯洛伐克盛產槍械)不見了,彎彎窄窄的小巷,全是滿是拿著照相機及Burberry手袋的遊人。

只可以在共產主義博物館中,才可以找到舊布拉格的遺蹟。博物館位於Na Prikope大街,不要以為博物館很大,它隱藏在一幢不起眼的大廈之二樓。博物館的擺設也是亂糟糟的,館方是盡可能在有限的地方,放置最多的展品,領導人的銅像、舊課室擺設、宣傳海報、糧票、各種工業產品、當年的奶粉及朱古力的包裝,模擬一個已消失的世界給遊客想像。

每年五、六月,布拉格都舉辦「布拉格之春」國際音樂節。這場音樂節倒不是紀念1968年「布拉格之春」民主運動,而是捷克最老牌的音樂節,1946年開始第一屆。今年打頭炮是一場免費音樂會,於舊城區的廣場舉行,由搖滾樂隊Blue Effect表演。音樂會與布拉格馬拉松合辦,為翌日比賽的跑手加油打氣。

布拉格最令人難以忘懷的,還是古城區內的小街、及Charles Bridge。粉灰色的墻和橙色的屋頂沿著碎石礫鋪成的小巷延伸下去,是像卡夫卡筆下的世界。Charles Bridge兩端有哥德式的橋塔,栩栩如生的聖人雕像,站在Charles Bridge的兩旁,自哈布斯堡皇朝統治捷克以來,他們一直守護這城市。

無論是遊客還是布拉格人,來Charles Bridge不是要到河的彼岸,而是呼吸布拉格的氣息,讓你知道活在布拉格的感覺是甚麼。清晨,河上的霧氣仍未消散,遠處漏出的晨光,把河畔染成金黃色,既夢幻又詭秘。到中午,這條橋更像是畫廊、跳蚤市場、工藝品市集、音樂廳及露天劇場,遊人如鯽,樂手在聖安東尼的聖像下唱歌。

很羨慕布拉格人,可以每天到Charles Bridge走走,但我的布拉格之旅很快要結束。我帶了Thomas Swick的遊記到布拉格,永遠都記得他寫道:在Charles Bridge碰到一對夫婦,男的是美國人、女的是捷克人,三人聊起來了...

After more conversation, the man says softly, “Let’s go, Lucka, we have to pack.”

‘’I hate to leave this,” Lucka says, turning around for one last look at the storybook city, her hometown. “I don’t want to leave.”...

讓我留多一秒,可以嗎?

注意事項:
1. 捷克的啤酒較水便宜。
2. 布拉格一些的士司機會濫收車資。布拉格報章曾報道,市長Pavel Bem曾扮遊客微服出巡坐的士,但司機把40元的車資,說成是280元。
3. 不少旅遊書說,布拉格多扒手、店主看騙遊客不找錢,但我沒有遇到這些問題。
4. 賣護膚及日常護理用品的連鎖店Botanicus及Manufaktura極受日本人、韓國人、台灣人和大陸人歡迎。Botanicus位於舊城區的旗艦店,更聘請台灣學生當兼職服務員。

5. 一些有用的網頁
Manufaktura:http://www.manufaktura.cz/
Botanicus:http://www.botanicus.cz/en/
布拉格之春音樂節:http://www.prague-spring.net/
共產主義博物館:http://www.muzeumkomunismu.cz/

延伸閱讀:
1. Travelers’ Tales, Prague and the Czech Republic, David Farley and Jessie Sholl編
2. 哈維爾評論集,米蘭昆德拉等著,貝嶺編
3. 變形記,卡夫卡著

[1] 存在主義作家卡夫卡(Franz Kafka, 1881-1924)十九歲時,寫信給父親的一句話,這封信並沒有寄到給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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